2021年4月13日 星期二 天气雨
今天“好害怕姑娘”要出院了,一大早起来就收拾好了物品。幸福来得太突然,出院时间比预想的一再提前。到现在,她还在害怕,担心爸妈不来接她。昨天收拾时 ,她把整袋蛋黄派、4卷卷纸、桃酥饼、牙膏全都给了我。还有好多其他日用品都是全新的。我劝她拿回家放在自家铺子卖(她家是开杂货铺的),可她是恨不得全都不要的,因为“再也不想来这个地狱般的地方”。
今天还有一位出院的阿姨魏姐,她是位极具舞蹈天赋的人。今年50岁的她,娇小苗条,已有十年的拉丁舞、肚皮舞的舞龄。最近几个月,她因为儿子结婚,内心产生了很大的空虚失落感,一直在家当家庭主妇的她突然失去了一个很大的精神寄托,于是开始信佛“修行”。
这一修行就修出了问题,脑子里会有已去世多年的婆婆、爷爷的声音与她对话,有时还会觉得有地藏菩萨附身。而我们常人看到的景象就是她一人目光呆滞地自言自语,且有奇怪的肢体动作,着实像“鬼上身”的表现。
从医学专业的角度讲,这就是典型的妄想精神分裂症。对此,《新世界》这本书刚好有一节内容讲到出现这种症状的缘由:“小我”对于恐惧的极端夸大表现。不是什么菩萨显灵,说是“走火入魔”更贴近真实一些。
我把“小我”的的概念讲给了魏姐,告知她听到的那个声音其实也是她自己,或者是头脑里的思维在恶作剧而已。至于那些动作,其实是身体的无意识反应,因为跳了十年的舞,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。
魏姐对于这一解释欣然接受,而且主动要求借我的《新世界》这本书看看。后来魏姐的病情快速好转:先是能够自己控制身体,而后自言自语的情况也逐渐减少,每天也不再做“拜拜”了,有时还教我们跳跳舞,到今天整30天就顺利出院了。
她走之前,我还向她学了几个伦巴的基本步,无聊时就做做,对治疗便秘特别管用。这里面的病人因为都很少动,也缺少活动空间,很多都有便秘的难言之隐。也是这段时间的亲身实践,让我知道了便秘还是得吃苹果才管用,香蕉还是算了吧。
“大姐头”经常带着那三个半大女孩玩,打牌、做手工、看电视,也和她们聊心事。第一眼看到“大姐头”时,就觉得她有一张明星脸,嘴角时常带着微笑,露出小巧整齐的门牙。和她深入交谈过两次,了解到30周锐的她已是这家医院的常客了,而这已是第六次入院,简直惊掉了我的下巴!
她患有较严重的双向情感障碍,第一次发病是在高三毕业后,所以有幸讲到了大专毕业。大学期间和同学吃饭喝酒有发病一次,大部分同学朋友就此疏远了她。因为这个病,很早她和家人就决定了这辈子不生小孩。而这一次犯病,她也才得知爸爸那边其实是有这种病的遗传基因的。所以她爸爸很早就未雨绸缪,为她办了残疾证、阳光求助和低保,反正能为女儿打算的就做了,因为知道女儿这生注定在家庭婚姻方面不会顺遂,而他们作为父母又没办法照顾她一生。
这次入院诊断结果在双向情感障碍上又增加了精神分裂。虽说有遗传的因素,但她自己认为家庭环境其实有更大的影响。她爸爸是个很少也有一个人“闷葫芦”,做事比较偏执,喜欢赌棋,常常输光了才回家。所以小时候爸爸的哥哥时常接济她家。妈妈则是一们经历丰富、性格泼辣的女人。早年不满家里的包办婚姻,逃到了CD,经人介绍认识了她爸爸。
她妈妈是是很有主意但控制欲极强的人,且有暴力行为(想必也是家庭环境造成的)。小时候,父母吵架的情景现在她还历历在目,妈妈甚至会拿刀相向。对她也是要求严厉,考试考不好就直接打耳光,言语更是伤人,并会把她关在家门外罚跪。那时,她就有了跳楼自杀的念头。
闻此我心里一惊:我从小也与妈妈关系疏远,她虽不至于在我脸上动手,但言语也是非常伤人。印象中有一次她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在后面追打我。我则一路往外跑,快跑到大马路时,因为觉得太丢人就停了下来。我妈追上来,拿着木棍戳着我的后背,一路骂着把我赶回了家。
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不记得了。记忆的碎片里还有两段清晰的画面:一个是离家出走,那时可能才四五岁的样子,但走出家后门十来米就不敢走了,只一个人蹲在墙根下哭,披着散乱的头发,穿着单薄的衣衫,因为吵架时,她说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她挣钱买的。我一生气就把能摘掉的都摘的,能脱的都脱了。第二个画面则是坐在床头,用头撞床边的柜子,心里满是怨恨和委屈,并想死了算了。现在想来,那是我第一次有想死的念头。
童年的经历,特别是与父母的亲密关系和互动方式,真的会对人格的健全,乃至整个人生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。而没有爱的本能的母亲,影响将可能是致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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